(相关资料图)
“压力大到怀疑人生。”
说出这话的人不是辛劳打工人,而是一位世界500强董事长。
中国新能源(行情600617,诊股)车企现在的日子,一点都不好过。
恒大汽车、天际汽车均已宣布停工停产,雷丁汽车不久前刚刚宣布破产,爱驰汽车陷入“欠薪”传闻。截至2022年10月,国内共有27家新能源汽车产业链公司破产或破产重整。
2018年,中国新能源车企数量超过487家。而到了2023年,中国能正常经营的新能源车企仅剩40多家。
5年时间,中国新能源车企数量减少了九成。
死掉的算是解脱,活着的继续煎熬。
据乘联会数据显示,2023年1-2月,汽车行业收入12847亿元,同比下降6%;利润414亿元,同比下降42%,汽车行业利润率3.2%,低于整个工业企业利润率4.6%的平均水平。
华为余承东下过一个断言,“未来汽车品牌的竞争会像飞机制造业一样大浪淘沙,对中国汽车市场而言,最终主力玩家将不超过5个。”
但即便车企肉搏越来越厉害,仍然有人埋头往里扎。
魏桥创业和它的掌舵者张波,是最重量级的一个。
魏桥创业是世界500强,中国民营500强第十名。在它旗下,拥有魏桥纺织、中国宏桥、宏创控股(行情002379,诊股)3家上市公司,2022年销售收入超过5000亿元。
在前十民企的掌门人中,张波是唯一一个从父亲手中接班的,是改革开放以来,所有“企二代”里,权力最大的一个。
历史上的魏桥,专挑红海市场干。纺织、铝业,这些利润微博的老工业,偏偏魏桥都干成了世界第一。
这一次,张波又看准了造车这片红海,从2022年以来,魏桥对汽车的布局,出手飞快。
2022年6月29日,魏桥创业集团与华人运通签署战略合作协议;7月6日,魏桥创业与滨州经济技术开发区、重庆小电天体、软银中国资本四方签约,将在滨州合作共建新能源汽车产业园;8月,魏桥创业参与重庆市小电天体新能源汽车有限公司的A轮融资;10月,魏桥创业、狮桥集团、百度旗下DeepWay等就研发新能源智能重卡签署战略协议……
今年1月,魏桥创业收购了北京蓝雀灵汽车50%股份,控股了曾隶属于长城汽车(行情601633,诊股)的河北新能源汽车生产商领途汽车。
4月,张波到北京汽车制造厂青岛总部基地视察调研,这是青岛首个一线品牌的整车全资质企业。再两个月前,魏桥创业成为了这家公司的控股股东。
在造车这张牌桌上,魏桥抓了一大把牌,但张波能把它连成一整副大牌吗?
张波的父亲,魏桥老董事长张士平,曾用一句朴素的话总结从商之路:
“只要你能做出比别人更便宜、更好,而且是人们生产生活必须的东西,你就一定能够活下去。”
成本控制,是魏桥创业从小棉纺厂变身世界500强的“杀手锏”。
在张士平看来,做再大的企业也和卖青菜异曲同工,“低买高卖,中间不浪费”。
比如在人力成本上,张士平坚持铁腕治厂,纪律严明。
一名员工曾因偷吃了三颗花生米,被张士平当众开除,完全不顾其是县领导的亲戚。
还有一次,张士平发现煤炭采购环节出现问题,导致成本上升,一口气开除了20多人。
2019年张士平去世时,魏桥的管理人员仅占全部职工的0.8%,年人均劳效达20万元以上,均居领先水平。
在控制成本上,张士平可以说做到了极致。
为了节约用地,魏桥是中国大陆第一家把纺织、织布生产放在三层、五层楼上的企业。
为了节约时间,魏桥几乎所有项目都是当年立项、当年施工、当年投产。一个21万千瓦热电机组,不到10个月就投产发电,比同行速度快1倍,且投资仅为其一半。
同样因为成本,魏桥自建电厂,将电力成本大幅度缩减,比国家电网低三分之一,让低调的张士平名声大噪。
凭借成本优势,魏桥不断逆势扩张,持续加大以成本为核心优势的关联产业拓展,硬是在行业里卷出了超级竞争力。
“从纺织到电厂,到印染,再到扩建电厂,最后到电解铝项目,我们就像和面一样,面多了加水,水多了加面,最后发展到现在的局面。”
1996年就进入魏桥工作的张波,几乎全程见证了这一模式的发展变化,也练出了“和大面、拼大牌”的本领。
2014年,张波被张士平派往非洲开矿。
这一年,印尼开始停止铝土原矿出口,而中国作为全球最大的铝生产国,铝矿资源几乎全部依赖进口,却在全球铝矿开采中话语权不足。
张波从父亲那里领到的任务很重。
当时,施工队所在的几内亚“埃博拉”疫情肆虐,风声鹤唳,多数外国投资者均因疫情暂停项目、并撤离外籍员工。
但张波选择留在当地,即使中方建设人员有一半左右都得了疟疾,也依然坚守。
为了加快项目进度,张波的对策也很实在,直接奖励,甚至提出个人出资1000万现金,奖励合作方在几内亚的建设者。
只用了一年时间,他就完成了在非洲建成矿山、运回矿石的任务。对比之下,国内的杨家山铝矿从2015年成立,到2022年正式投产,前后耗时近7年。
张士平曾表示,张波受到业内同行的尊重,继承了他吃苦耐劳的精神,他很自豪。而谈到父亲,张波用了“尊敬和崇拜”两个词。
对于管理企业,张波有着非常冷静的认识。
“我是张士平的儿子,但这也是最可怕的地方。”
张波认为,自己很难保证所有的决策都是对的,如果自己犯了错误而没有人提醒他,那将是一场灾难。如何用更现代的制度、技术来改造公司,让员工充分展示自己的能力,是他关注的问题。
在这对父子身上,有着相似的企业家品质,比如拼搏、务实、冷静等。
但是,他们也不可能完全相同。
比如相比张士平的极尽低调,张波接班这几年来则颇为高调。
大到跨国公司领导人青岛峰会、中国发展高层论坛、世界经济论坛,小到邹平市企业家大会,他的身影频频出现。
2021年张波还入选了媒体评选的中国民营经济十大新闻人物,为山东唯一入围者。
高调的背后,是张波身上的压力,它需要让魏桥踏出旧世界,走向新天地(行情301277,诊股)。
奉命于危难之间,是2018年张波接班时的状态。
这一年,张士平因健康状况退休,张波正式接任集团董事长。此前的2017年,魏桥取得了在张士平时代最好的业绩,世界500强排名达到第159位。
但同样在2017年,国内环保风暴来临,拥有大量自备火电厂的魏桥被推上了风口浪尖。
当年3月,中国宏桥遭遇国外机构沽空,被指财务造假;8月,中国宏桥宣布关停268万吨产能;11月,魏桥被环保部官网点名批评。
面对环保督察后企业面临的巨大压力,甚至是生存危机,张波发出了一句感慨:“我的压力大到怀疑人生。”
为了应对危机,魏桥创业把近400万吨电解铝产能进行了大迁移,从山东迁往了水电资源丰富的云南。
产能转移,为腾笼换鸟优化产业结构提供了空间,但想要走出老产业,再造一个新魏桥,显然需要新的产业方向。
2023年1月28日,滨州市成就企业家梦想行动实施大会上,张波第一次具体地阐述了魏桥新的发展发向。
在他看来,这次转变,与此前的转型经验相似,即顺应市场趋势,沿着自身强项向外发展,发展铝业深加工产业。
在铝业的下游,火热的新能源汽车制造,因此进入了张波的视野,而他随即提出的造车目标是:
力争利用三到五年的时间,实现50万辆的生产制造和集成供应能力,并逐步形成百万辆级的创新汽车产业生态圈,实现带动产值超过千亿元。
这是个相当宏大的目标——2022年,特拉斯在中国的销量也只是44万辆。
而张波的底气在于,魏桥在汽车轻量化上布局很早,成本也很低。
在汽车行业里,轻量化是个共同目标,其中,能取代钢材的铝合金,就是最主要的轻质化材料。
据国际铝业协会测算,2025年国内车用铝合金市场空间约为1362亿元,2020-2025年年均复合增长率为17.1%。
早在张士平时代,魏桥就已经开始从电解铝向铝产品、铝用品转移。
从汽车用铝、电子用铝,到医药用铝,以及各种包装用铝,魏桥越做越高精尖。据说,全球90%的苹果手机壳体所用的铝板材料,都来自魏桥。
2021年10月,魏桥汽车轻量化项目首台全铝车身下线并批量化生产,突破了10多项“卡脖子”关键技术,吸引了包括理想、蔚来、吉利等国内外20多家整车厂商到场见证。
在特斯拉的带动下,轻量化技术开始向一体化压铸车身升级,这一步,魏桥也跟得很紧。
今年1月,魏桥旗下的山东宏灿大型一体化压铸项目正式开工建设,着力打造出全国第一条“铝水-压铸-汽车制造-回收再用”的全新示范产业链。
作为“世界铝王”,魏桥向下游造车产业链延伸,这有其合理的一面。而作为山东最大民企,地方政府给予的政策扶持,也给魏桥造车加了一道保险。
但这不意味着一马平川。
汽车是工业制造中最复杂的行业,比如“押上人生所有的战绩和声誉”的雷军就直言:做智能汽车是一件很苦的事情。
何小鹏的吐槽则是:以前看别人做车觉得100亿太夸张,自己跳进去才知道200亿都不够花。
和同行们比起来,魏桥的优势,实在不算明显。
依靠并购,魏桥已基本搭起了造车的上下游产业链,而它拿得出手的武器,仍集中在上游铝业的车身轻量化。
但在整车制造成本中,车身的占比只有15%左右。特别是对电动汽车来说,成本最高的,是占比在40%-60%之间的电池。
魏桥当年能在电解铝产业大杀四方,一个重要因素在于,电力成本占了整个产业成本的45%,而它则采用铝电联合体的方式,大大降低了生产成本。
相比之下,整车制造的成本构成,对魏桥发挥所长并不算友好。
如果靠轻量化、一体化压铸这两张好牌,在汽车轻量化上“卷”成细分产业链第一,并不让人意外。但仅以此就想在整车领域挑战特斯拉、比亚迪(行情002594,诊股)、“蔚小理”等诸多品牌,似乎还差得多。
不过,梦想和现实中间的差距,可能正是传奇故事的开端,特别是对于魏桥这个一路卷出来的“红海之王”。
1999年9月,魏桥第一热电厂建成投产,开启了自建电厂之路。
很快,魏桥就接到淄博电网通知,要求其必须从大电网中解列。不仅如此,淄博电网还同时对邹平县政府提出了警告。
县长亲自找到张士平,告诉了他事态的严重性。
但是,不服输的张士平当场表示,一定会争口气,变压力为动力,同意解列。
到了2009年,因为利益冲突,魏桥与国家电网山东电力公司多次发生冲突,双方一度从政府层面的“文斗”,发展到田间地头的“武斗”。
武斗最激烈时,双方参战人数一度达到1000人。
当时,张波已经进入魏桥管理层,跟随父亲硬是在这种严苛的条件下,坚持十几年,闯出了一个“魏桥模式”。
“这个事在别的地方办不成,在山东就能办成。”有业内人士如此评价。
对于“红海之王”魏桥来说,将不可能变成可能,这可能就是它在造车牌桌上,最大的一张牌。
关键词: